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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灾难新闻米乐m6官网如何恰当报道?这位记者用30年的经历传授心得
    浏览次数:    所属栏目:【媒体报道】    时间:2024-09-15

      我们祈祷四季平安、天下无灾,但台风、洪水、地震、冰雹、泥石流等自然灾害,总会时有发生。每一次灾难都是人类的沉痛记忆,所有对灾难的报道,也都会留给历史检验,报道灾难事件也是为历史留下一份珍贵档案。

      从救灾角度讲,灾后24小时,往往被认为是人员搜救、伤员救治、道路抢通和群众转移安置的最宝贵“黄金时间”。报道好这个时间段里的每一分钟、每一小时,都是对记者职业能力的考验。

      2023年12月18日23时59分,甘肃临夏州积石山县发生6.2级地震,震源深度10公里。兰州距离积石山县的直线公里,震感非常强烈。当时正值夜深人静,城市仿佛被猛然“推醒”,变成了颠簸的大船,被狠狠地推上去,又突然急停再摔下来。如此,伴随持续余震,折腾数次,令人惊魂难定。

      我作为工人日报派驻甘肃的记者,常驻兰州,事发后赶紧穿好衣服,抱着手机不停打电话、刷信息。我的职业敏感和本能反应告诉自己,必须马上确定受灾的“中心区域”,了解当地受灾情况和救援进度,形成对本次地震的基本研判和理性分析,并及时向报社值班编委报告情况。

      几个小时后,新华社播发了《习对甘肃临夏州积石山县6.2级地震作出重要指示》的新闻通稿。对于党媒记者来说,这个通稿就是一道“出征令”。但是仅有新闻热情和采访冲动,是无法高质量完成任务的,作为传统主流媒体的记者,我该怎么做呢?

      首先,自然是在脑海中勾勒出对整体灾情的大致判断:国家地震应急响应提升至二级,已经造成大面积的房屋倒塌,出现了超过百人的人员遇难,灾区地处高海拔区域,眼下又正值寒冬,冰天雪地中受灾群众要在深夜中抵御寒冷,受损的电力、通信、交通、供暖等基础设施必须争分夺秒开始抢修……

      其次,这也是考验“我在现场”、关键时刻要“冲上去”的时候。“无现场,不新闻”,面对重大灾难事件,主流媒体必须是先锋队、主力军。

      第三,明确报道思路。眼下持续余震、当地高原高寒,网络上不断推送着各种短视频。作为现场的专业记者,报道什么?怎么报道?在视频化、移动化传播的时代,新媒体能够发什么?传统纸媒的系列报道米乐m6官网,如何在明天的要闻版上讲好“灾后第一天”?

      12月19日早上7点多钟,一人一车,我先行赶赴积石山灾区。西北的交通并不太好,前往积石山的路程有200多公里。手机导航虽然能够提供大致线路,但不能提示如何才能抵达“重灾区”,我一路上走走停停,不时打电话询问灾区情况,两个多小时才走了一半路。与此同时,报社派出的摄影记者王伟伟,也在赶赴机场,预计18时能落地兰州,21时左右能赶到积石山灾区会合。

      生命至上,面对重大灾难,营救是首要任务。在前往灾区的路上,我了解到,倒塌的都是村居、土屋,遇难者遗体多数已在清晨得到安置,搜救和挖掘工作进入尾声。因此,我认为我们接下来的采访重点,应该落在受灾群众能否得到及时救援和妥善安置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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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在“黄金24小时”内,我们共发回了五组新媒体报道、一组图片新闻、一篇文字通讯和部分动态消息。

      这些来自灾区一线、见人见事见细节的全媒体现场报道,经后方编辑剪辑、分发后再通过端、网、微、号快速传播。其中第二组报道经过中工网编辑后以《天灾无情,人间有爱!8000多份免费快餐已送到救援一线时左右登上抖音、快手热榜第一。

      在此期间,我们还采写了“救援物资星夜赶赴灾区”“通往重灾区的村道被抢通”“救灾帐篷运抵重灾村”等动态消息,共同构成了工人日报在灾后“黄金24小时”的系列独家新闻。

      其中,五组新媒体报道看似分散,实则具有严谨的采访逻辑和报道结构:在重要的时间节点,用受灾群众的亲身讲述,通过“现场观察”和“一线实录”,以“小镜头”“小画面”展现“大环境”“大局势”,努力回应社会关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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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12月19日上午9时,积石山灾后伤亡情况已经有了权威发布。此时,许多读者希望了解灾区群众在持续余震、高原高寒的环境中是如何避险避难的。第一组报道“户外劳动者驿站成为临时避难所”,就是在“解答”该问题。

      中午,此时地震已经发生12个小时,房屋被毁、家园破碎,人们关心灾区群众能否吃上一口热饭,第二组报道“8000多份免费快餐已送到救援一线”消息的及时发出,就是卡到了这个节点。

      第三组、第四组报道则在下午发出,传递出灾区群众努力自救、互救和救援物资陆续抵达的场景。接着夜幕降临,第五组报道就讲灾区已经建起临时安置点,受灾群众住进帐篷的场景。

      从12小时到24小时,灾后的这条“时间线”,是抢险救援的“生命线”,更是记者在灾区奋力奔跑的“采访线”。

      紧跟“时间线”,盯住“关键点”,记者奔跑在灾区一线就有目标、有方向、有主题,发出的报道就有内涵、有质量、有分量。通讯《灾后第一夜米乐m6官网,大家住进了帐篷》荣获工人日报2023年度好新闻十佳一等奖。

      近30年前的1995年7月22日,兰州附近的永登县和红古区境内发生过一次5.8级地震,造成10人死亡、143人重伤,2万多间房屋倒塌、6万多间房屋损坏,9900多人无家可归。

      就在震前2个月,我刚刚领到记者证,在《甘肃工人报》当编辑。大概在这年的7月初,当地突然冒出要发生大地震的“传言”,一时间人心惶惶。此时,正值盛夏,街头广场上都搭起了花花绿绿的“临时帐篷”……

      那个年代的新闻资讯,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,但一个全新的“新闻时代”已经悄然而至。1995年,被普遍认为是中国互联网商业元年。也是1995年,CCTV-1成为新闻综合频道,《午间新闻》更名为《新闻30分》,观众看到了更多“当日新闻”和“现场直播”。那也是报纸的“黄金时代”,继日报、晚报之后,都市类的午报、周末报开始“一纸风行”。我所在的《甘肃工人报》也刚从周三刊扩版到周五刊。

      当此之时,“见习编辑”遇到“地震传言”,我是不是也能做点什么呢?我建议编辑一个抗震防灾专版,介绍一些减灾知识。建议得到了领导肯定,但是约稿很困难,也没人愿意接受专访。最后,经过反复斟酌和权衡,我们决定出一期文摘版,将有关地震的“新闻”与“旧闻”摘编若干篇,要貌似无心集纳,但实则涵盖防灾减灾的所有重要知识点。我们忙碌好几天,剪了一大堆旧报纸,又从图书馆摘抄了大半本,还跑到甘肃省地震局请教专业人士把关,终于七七八八地“拼凑”出一个文摘版,在1995年7月21日刊发。

      7月22日清晨,地震发生,兰州震感明显。周六上午8点,我刚走进办公室,就陆陆续续有人来寻找“前一天”的报纸,连我办公桌上的报纸也被顺走了,真是“一时纸贵”。

      当天上午,甘肃省地震局着手准备前往灾区调查,我因为之前有“请教之缘”,也因此有机会被拉上车,成为唯一的“随队记者”,采写了第一篇灾区见闻。

      这次事件令我印象深刻,让我意识到,新闻记者不仅是自然灾害的记录者,也应该是防灾减灾事业的一部分。自此以后,我有过多次灾难新闻的采写经历,也留下过许多难忘的记忆。

      2008年5月12日,汶川发生大地震,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破坏力最大的一次地震。汶川地震也造成临近四川汶川的甘肃陇南市受灾严重,全市9县区的195个乡镇的3180个村、44.94万户176.49万人受灾、近200人遇难。

      汶川地震发生后,新闻媒体聚焦四川、救援力量也向四川汇集,陇南的救灾情况一度被“忽视”,发回的现场报道两三天没见报、传到网站的新闻很快被“淹没”,急盼救援的“陇南声音”很难传出去……

      但“我在现场”就没有退路,继续采访、拍照、写稿,直到几天过后,陇南灾情开始被越来越多人关注,一篇篇来自陇南灾区的现场报道才陆续见报。

      自汶川地震后,在许多次灾难新闻的报道中,努力采写生命的故事,成为新闻记者的“职业自觉”。

      2010年4月14日,我们去采访玉树地震。当结古镇受灾群众清理废墟、处置遇难者的遗体时,我和报社摄影记者杨登峰一面跟着当地群众清理一面采访,后来刊发了现场通讯《为生命奔跑》。

      □ 2010年4月,康劲(前排中)在青海玉树采访震后救灾情况(杨登峰/摄)

      2010年8月,甘肃舟曲县突遇特大山洪和泥石流灾害,宽约500米、长约5公里的区域瞬间被洪水和淤泥淹没。我背着一箱方便面在灾区采访,听到有16名林场工人,自制简易木筏救出300余人的故事,坚持踩着满地的淤泥和碎石跋涉一上午,找到工人完成了采访。

      2023年12月18日积石山地震发生后,隔河相邻的青海省海东市民和县中川乡金田村引发罕见的“砂涌”灾害,多人被埋。当时现场环境极为复杂,很难靠近,第一天用无人机航拍了挖掘现场的全景。但是稿件发出后,想到砂涌下还掩埋着10余条生命,我们辗转难眠,第二天又赶赴现场,涉险踩过淤泥,站在沼泽上,逼近“挖掘点位”,采访救援人员。

      记者进入灾难现场,融入救灾的紧张节奏,感受“生命至上”的氛围,不仅能找到与读者的共情点,也会产生理性反思。

      2012年5月10日,甘肃岷县等地发生特大冰雹山洪泥石流灾害,造成巨大损失和人员伤亡,在现场采访到一个村干部通过敲锣、大吼,动员村民尽快转移的故事。我当时很感动,但报道发出后,细思又不妥。

      汶川地震后,从2009年起每年5月12日被设立为全国“防灾减灾日”,我国还建设了覆盖到村的自然灾害监测和预警体系。当地气象部门发布冰雹橙色预警信号后,为什么防御、转移措施不到位,导致了灾情扩大?我采访后发现,在当地灾害预警系统中,气象、水利、国土、地震等部门各自为政,资料不共享、动作不同步,进而造成预警只能靠预警员嗓门喊得大、铜锣敲得响。为此,我撰写了新闻社评《灾害预警不能靠“吼”》,呼吁加快做好灾害预警系统中的部门协同,产生了一定的舆论影响。

      我国自然灾害种类多,分布地域广,发生频率高。如果从1995年算起,我采访灾难新闻也延续了近30个年头,有时一年当中就有两三次,积累了一些经验教训,更见证了国家防灾减灾体系、能力、水平的逐年提升。

      1995年初,日本发生阪神大地震,当时电视新闻的画面中有发放救灾物资的镜头,其中有袋装食品、救急包,甚至还有整卷的餐巾纸。半年后,我随甘肃省地震局的“调查队”进入永登、红古灾区,由于当地房屋大量倒塌,许多粮仓被埋,灾区群众在废墟中“刨”食物。粮食、帐篷等救援物资要半个多月后才能送达。两者相比,我心中真是五味杂陈。

      而今日中国救援物资的充足,是许多国家都无法相提并论的。积石山地震发生后,能够在48小时内快速从应急抢险转入救援安置阶段,确实与国力强大密不可分。

      此外,当今中国应急救援的全民意识特别浓厚。前些年采访灾难报道,主流媒体总有一个突出的主题——动员各方力量,伸出援助之手。但现在的情况是,尚未大力宣传动员,各方力量就已充分聚集,还没来得及采访报道,事情有时就“过去了”。

      今年2月17日,正月初八,春节长假的最后一天。受大风降雪天气影响,从甘肃前往新疆的连霍高速、京新高速等高速公路采取临时管制措施,众多司乘人员滞留在甘肃省酒泉市瓜州县。瓜州县城的常住人口不足5万,此刻却有约2万名旅客一夜间涌进县城。

      天寒地冻,突发灾害,可当记者2月18日上午获知消息,还没等人从兰州赶到酒泉,事件就已经画上句号了:瓜州居民敞开家门接待了这些旅客,让2万多人在隆冬里不挨饿、不受冻,度过了难忘一夜。我们最终找“第二落点”,选择了一个“小细节”,写成了暖心故事:《这一夜,有居民家中留宿11位“临时亲戚”》,从一则普通居民家庭的故事展开叙述,讲述了当地政府、居民自发献爱心照顾滞留旅客的“瓜州一夜”。报道发出后,人民日报、新华社等客户端和中华全国总工会、共青团中央等政务号均转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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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如果说,张扬人性,关爱生命,是灾难报道的重要主题,那么,抵达现场就是新闻记者做好灾难新闻的“第一使命”。虽然现在可以AI写稿,从2017年8月8日九寨沟地震开始,就有了计算机“自动生成”的灾难新闻稿,几秒钟之内,地震参数、震中地形、受灾区人口、历史地震、震中天气等重要信息,就可以交代得清清楚楚。但是,AI新闻毕竟是电脑所写,从中无法看见“人”、了解“人”,更不可能自动生精神。只有记者“我在现场”,才能真实地看见“人”、讲述“人”,才能引发“感同身受”“将心比心”的传播共情。记者从事件现场传出的文字、图片、视频,也是在传递现场的氛围、情绪、状态,因而更容易激发读者思想和情感的共鸣,也才会升华出灾难面前“万众一心、众志成城”的凝聚力。

      面对灾难新闻,要努力表达共情,但也要避免情绪化,不夸大灾情、不渲染悲情。近年来随着社交媒体、移动传播的发展,在部分报道中出现了一些情绪化的叙述。有的记者并没有到现场,只是通过电话、网络采访,通过一两位受灾群众的讲述,就试图“还原”灾难现场、披露抢险救援中的某些“问题”,甚至杜撰出许多夸张、演绎的细节来“讲故事”,报道结尾,再交代一下“应采访者要求,某某使用了化名”。如此报道,涉及记者的职业伦理,不能称为合格的新闻。

      真实是新闻的“第一生命”。对于灾难新闻来说,真实是对遇难者的尊重、对幸存者的安慰、对关切者的回应。来自灾难事件现场的故事,必须真人真事、有名有姓,同时,也不能过分聚焦、过于集中,要注重报道平衡,避免让应急抢险、救援安置中的某件事、某些人被频繁“打扰”。新闻报道是救灾减灾的一部分,但不能成为最突出的一部分。

      抵达灾难现场的记者,经常会成为受灾群众、救援力量中的一员,也会融入其中、参与其中。这时,报道的视角会变窄、方向也会偏移,甚至没有头绪。我个人的体会是,不论在现场跑了多久、走了多远,一定要随时掌握宏观信息。既深入一线,又能正确解读官方的权威消息和发布会上的材料,上接天线,下接地气,才能从容调整笔尖的轻重和镜头的长短。(作者系工人日报甘肃记者站站长、高级记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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